Narcissa09

凹3:NarcissaLam

THE PAINTING【ec衍生/双简】

  THE PAINTING
  (1)  
我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就像一个黑色噪点在相片上分裂,扩散。像病毒一样占据着我的脑海。有什么事情错了,但为什么错了我不知道。甚至这是件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无从得知。
  我想我病了。
  (2)
  画里的那名男子着装考究体面,来自十九世纪的衣料奢华精致。但尽管是这般华美的衣服也只是他的陪衬,一绺绺深棕色鬈毛随意搭在他的额头上,被额角汗水稍稍浸湿。他的眼睛,蓝色的,时间的消磨与经手人的不重视使得他的眼睛处的颜料不再细腻。即使是这样,Erik也能想象得出这幅画刚刚完成时散发的颜料的味道以及画布上那双装着整个天空的眼睛。
  这幅画是他在三个月前买下的。
  这是一幅令他熟悉和安心的画。三个月前他去了伦敦的一个画展,里面展示的画并不出彩,平庸无趣,极有可能会被十八九世纪上流社会的挑剔名流批判致死。Erik没有收藏画作的习惯,对油画的了解也不过是皮毛,他仅仅只是打算在这忙绿的一天吃完午餐后来附近的画展溜一圈,熏陶熏陶自己那早已忘记莎翁诗集的疲惫大脑。而在他准备回去继续干该死的活的时候,但是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鼓动他前进。
  “是的,我相信这股神秘的力量,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工作,我想这股神秘的力量大概是来自我脑子里叫嚣的懒惰吧。”Erik咕哝道。话是这么说,但这微弱的力量推使着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一个偏僻的走廊。
  四处寂静无人,能听得见墙壁里镶嵌着的水管滴水的声音。这就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幅画的时候。
  奇怪的熟悉感夹杂着水汽卷席而来,他几乎像是被一根针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焦点一直聚集在那副画中男子的眼睛上,仿佛被吸进一个黑洞无法脱身。“嘿!”背后传来的声音使Erik吓了一激灵,他差点以为是画中人走出来与他谈话,但有空气中一丝轻轻的声音告诉他这不是那位男子的声音。他相信了,丝毫不觉得相信一个没有实体的奇怪声音有什么不妥,只是打心底地相信它。他调整过来,转过身,发现是个带着工作牌的男人。“你喜欢这幅画?”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幅画,问。  “呃……是的。”Erik对画并不感冒,只是单纯地被这幅画所吸引,和,方才的熟悉感。“开张支票,你可以带回家去。”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他身边,低头对照着清单,时不时盘点画作,他的声音在这个带着圆弧的展室里翁动,被放大后钻入Erik耳里。“啊?呃,我的意思是……”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Erik最终还是妥协了,买下了这幅画。
  带着这幅画回到家里,把它挂在墙上。他凝视着这幅刚买来的画,那股熟悉感再次袭来,不同于先前,这次他还感觉到了安心。
  这很奇怪。
  就像你刚刚认识一天不到的人便要求同你结婚,生子,并已经为你往后的人生作好了铺垫。既然如此,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Erik觉得自己病了。
  手指在黑暗中无数遍抚摸上男子的头发,脸颊,嘴唇,一路下滑,触碰到冰凉的画框。每一绺鬈发弯曲上翘的弧度,他眉峰皱起的高度,他嘴角边挂起的仪式性微笑都是那么美丽,他在脑海里已经把画中男子描绘了上万遍。
  三个月后,他觉得自己已经病得无可救。  (3)
  “你好,你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在提示后留下语音。” 
     嘟—— 
     “我是考夫曼医生。”
  Erik从浴室里赤裸着走出,蕴氤的热雾冲进房间,抬手按掉电话,放置好留声机的唱针。
  这个属于年代的造物被改装了躯壳,尽管不再是复古的模样,但它依旧保留着属于它魅力,它依旧有着灵魂。
  随意穿上衣服,他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撕开方才带回的宵夜。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顺着他脖颈滑动,流进衬衫里。
  “嘀嗒嘀嗒……”秒针摆动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富有节奏感。
  他随意地斜靠床头,查询着关于这幅刚买回来的画的信息。
  互联网发达的当今,总能找到一些东西,但有时候所知道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画里的男子隔着电脑莹莹的屏幕依旧微笑着,和墙上的真画没有什么变化。
  失望地合上电脑,躺进被子里。
  其实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大学的时候,Erik就觉得自己不是来自这个时代的人。就像所有青春期渴望关注的青少年一样,太古怪也太疯狂,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真的,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生长激素在作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Erik觉得自己是个权贵的子爵,是的,还很俗气地有个深爱的人。
  但他知道的仅仅是这些了,像拼图一样他只找到一些边角。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寻找,查阅书籍,最后无疾而终,放弃了,像成年人一样放弃做这件孩子气的愚蠢事情。生活总是那么忙绿,欲望总是在膨胀,Erik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个清光,他没有闲暇。
  直至这幅画出现在他的面前,连接拼图边角的碎片被找到了。
  解决一张拼图,一个谜团,总是要从它的边角下手,这些边角便是钥匙。而只要有钥匙,门总会有打开的一天,这只是时间上的差别。
  现在,这扇门正在打开。
  (4)
  我嫉妒你。
  你直率的性格,纯净的思想。
  羽毛笔尖锐的笔头在羊皮纸上快速滑动,一个个漂亮的带着圆勾的花体字母从笔尖下钻出。
  即使是以大雾天气文明的伦敦也总有晴朗的一天,这种日子通常是贵族们享乐的好时候。身为贵族的Erik总是会在这种淑女们出现的无聊聚会上流连,他不在乎爱情,也不关心政治,唯一青睐的,只有纤细的腰身,美丽年轻的面孔。这种青睐通常只有很短的时间,当那张依旧美丽年轻的面孔上失去活力的时候,仅存的兴趣便会消失。他一贯如此。
  出现在草坪上的青年挽了挽袖子,靴子在湿润的土地上踏过,藏在地下的雨水被挤出,发出声音。他很开朗,拥有着属于阳光的笑容。轻盈准确地把球抛进规定的地方,球在半空中飞着,似鸟,自由,热烈。女士们为他喝彩和鼓掌,年轻的女孩们绞紧手中的绢帕,矜持使她们像天鹅一样伸长着脖子一样高傲得不可一世,但眼球却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个青年,然后那个青年总会回头浅浅地笑了一下以作回应。
  她们称他为“Charles”。
  Erik在专心写生,他对自然的美丽造物总是感到无限的兴趣,画笔可以说是他的手中永不凋谢的玫瑰。但现在他被喝彩声打断了,他有些烦躁地看着笔下未画完的灌木与天空,抬头瞟了一眼这场小小的骚动。     
        Charles的面孔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他拥有着的头发,在光线下宛如流动的蜂蜜。他的眼睛也无可挑剔,泛着暖意的蔚蓝色虹膜,真诚无辜,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很完美,几乎可以说是上帝最优秀的造物。Erik眯起眼睛,画下了这个男孩。
  Erik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见过Charles了,这个男孩似乎也只是偶尔地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所以他们碰面的机会鲜少,更别说是把自己介绍给对方。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命运给了我狠狠的一击。
  贵族们之间的舞会照例举行,蜡烛与这群衣着高贵的人们伴着音乐共舞,晚宴上的食物散发着腾腾热气,壁炉里的火光闪烁着。现在已是十二月底,天气并不温和。在这样橘色的气氛中,那名男孩又出现在Erik面前,或许不应当称之为男孩,他的年纪跟Erik相差无几。这次他不再是Erik眼里匆匆离去的过客了,他被亲戚拉到Erik面前,也许是这位亲戚是真心想让Charles交个同龄的朋友,亦或者是为了他的金钱和至高的爵位。
  这都没有关系。
  鞋跟叩在散发着馨香的实木地板上,风衣下摆在小腿边晃动着,他穿得很正式。“请允许我介绍我年轻的侄子。”那名贵族亲戚示意Erik看向Charles,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他手中酒杯中端着的酒在他的运动下晃动着,晃醉了Erik,也晃醉了Charles。
  “Mr.Erik.Lehnsherr.”他对Charles露出笑容,眼睛快速地扫了Charles一遍,感觉喉头有些发紧,他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滑动,也跟着扫视了Charles。
  Charles被Erik热切的目光盯得有些窘迫,他有一种错觉,就是在此刻被人一层一层地褪下衣服,这有些可怕,但他似乎并不抗拒。他隆重而缓慢地向Erik点了点头,他们正式认识彼此。
  既然幸福与我无缘,我就有权换种方法享受人生。
  墨水在纸上渲染开,顺着纸的纹路漫延。羽毛笔的羽尾在空气中随着持笔人的动作微微颤动,拂起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我想要的。
  那天夜里他们谈了很多,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杜松子酒。无色的液体在胃里翻腾,趁着热情的火焰与舒适的扶手椅,人们的总是比平时更加困倦,更加无话不谈。他们从政治谈到喜好,并分享了两本时下正流行的书。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有的人醉得不省人事,干脆直接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而Charles的那位贵族亲戚也包括在内。噢,在明天早上他会对自己感到羞愧的。Charles在心里无力地呻吟一声。他和Erik虽然一同喝了好几杯杜松子酒,但为了保持一定的清醒,也为了不错过他们正式结识的第一天晚上,他们都勾兑了清水。
  酒精还是冲上脑,Charles觉得自己快要摔倒了。Erik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把他驾到自己的肩膀上。“介意我把你送到我家过夜吗?”他问。“你的那位亲戚看起来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都不会醒来了,而且你的家离这里太远,我不能丢下你。”Charles感觉扶住自己胳膊的手松了松,似乎有要抽开的迹象。他不想离开这位新交的朋友,他在他身上嗅到了太多相同的气味与温暖的归属感,更大的原因是,他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被对方幽默的谈吐以及渊博的学识吸引住了。况且,Erik的相貌相当英俊。
  这样的理由,有谁还能拒绝同他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晚上?Charles认为自己并不能抵挡这样的邀请,他不是圣人。于是他使自己看上去更加烂醉,事实上,因为他本身就有点微醺了,这使他看上去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不……我不介意。”他停顿了一下,“请问你能接着扶着我吗?我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
  一路上,Erik身上的气息包裹住Charles,像一条围巾一样暖和,十二月的冬夜也无可奈何。开舞会的地方离Erik的家不算远,所以Erik也没有乘坐马车。路旁的树光秃秃的,周围非常安静。他们走得很慢,因为Erik要照顾到Charles这个伪装的醉汉的步伐。Erik和他一样,在交谈时便发现自己迷上了对方,他们非常合得来,像是战马找到了风沙与血腥夹杂的战场,那么地躁动与兴奋。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Erik的家,这是一栋非常大与华丽的房子,甚至可以称之为城堡。Charles被搀扶着来到休息室,昏暗的烛光摇曳,忽明忽暗。他突然低低地笑起来,“我没有醉。”这句话赢得了Erik的小惊讶。他接着很得意得说:“你被我骗了。”这句话可说得一点也不假,本来他也是就着自己的酒意装出来的不省人事,而且在刚刚那十五分钟里,他剩余的酒精早已被寒风吹散。
  在那小小的惊讶之后,Erik改变了自己的计划,直接坐到Charles的对面。“你觉得我英俊吗?”他开门见山地问。心里有一种预感,今晚过后他会与这个男子有一段故事。Charles因这句话抬起头,火把柴烧得噼啪作响,他有一小部分的脸被埋没在阴影里。“我没法接下去,这太突然了。”他移开视线,说。
  “我不喜欢孩童,对思想简单的老女人也不感兴趣。” 
     这句话的所包含的意味迫使Charles把自己的瞳孔转回Erik身上,他舔了舔嘴唇,答案几乎唾手可得。Charles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宛如卢浮宫里光影交替的美丽雕塑,在历史的前进下永不消逝。Erik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晃荡的酒水是在他经过大厅时顺手拿的,有些冰凉但足以灼热他的喉咙。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能与我结合。”平静得毫无起伏的声音得似乎不期待任何回应,好像是在谈论今天伦敦的天气怎么样一般稀松平常。Erik清楚自己的唐突,因为今天是与Charles互相认识的第一天,他们甚至还谈不上是非常熟悉彼此。但是Erik在自从他第一眼看见Charles后,便一直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去了解这个人,对于他来说,这可不是他第一天认识对方。
  Erik向来直率,他想说的这句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热血突然冲脑说出来的不负责任的造物。而在今天与Charles接触之后,他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反正他的这句话迟早是要说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反正谁会愿意把吃到嘴边的美人拱手相让?还不如早点把美人圈养起来,省得夜长梦多。
  对面的人还没有回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下,嘴角浅浅的笑意出卖了他。Erik知道他会听到他所期待的那个答案:“把我从思绪的泥潭里拽出来?”
  “我愿意。”
  (5)
  油画笔轻盈地蘸过水面,调色板上干涸的颜料如同四季背景上点缀的花草树木,它们组成一个个森林或美丽花园,寂静地为纸上的美景提供自己。现在它们消亡了,但是留下的痕迹确实在岁月长河下得以保存。他手中持着画笔,吐出来的烟雾迷蒙了整个房间,像是真正的水雾般罩住画布上的,端坐在房间另一端的人。这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世间任何的一切顾是美妙,但尽管如此,这都及不上画中人一颦一笑的万分之一。海洋画出来的,是海洋,想出来的,是海洋;天空画出来的,是天空,想出来的,依旧是天空。单薄美丽,备受称赞,但在Erik看来,仅仅是一张张彩色的画纸。他迷恋纸张触碰时略微粗糙的质感,迷恋颜料在水中慢慢旋开的色彩。但他从未为自己的作品停留过多余的一眼,从来没有。
  Charles的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天蓝色,在与他缠绵时幽深。在边缘镶嵌着一条淡黑色的条纹。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可以在上面倒映,掠过苍穹的老鹰,来自极地的冰雪,森林里稚嫩的雏鹿与树枝上的冰凌。而在他的眼底清澈得像是一条流向远方的河,伸手一碰就有水花溅出,有着银色鳞的鱼跃出水面的璀璨。
  他的嘴唇,有时候像是富贵人家花园里最出彩的一株红玫瑰,园丁与主人视如珍品地小心呵护,清晨的露珠从花瓣下滚动落下,在融入泥土前瞻仰这朵夺人心目的花,在阳光的折射下为这位端庄的美人投出最后一束仰慕的光芒。但有时候又像是乱荆棘里破出的野玫瑰,放荡不羁,身体里混发出一股子野性与大胆,像是勇士一般拔剑击退荆棘丛。
  他的头发,既不是乌黑,也不是凌乱的浅棕色,而是像咖啡豆那般温和香醇的深棕色。甜与苦的交界处,像是蜂蜜那样缓缓流动的液体。
  Erik看着他,总能想起青空,蓝海,高山,阳光,绿林……任何一切第一次得以在画纸上同时呈现且显得不突兀。所有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在聚集在Charles身上,这是一幅只有他才懂得欣赏的画。
  画笔勾勒出这些,未干的色彩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6)
  “嘟——我是考夫曼医生。很遗憾我并不想通知您……”电话再次被挂断了,Erik蜷缩在墙角,两颊凹陷得厉害。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这是在他买下那幅画后的第三个月,Erik第无数次梦到关于画中人与他的片段。
  零零散散,锐利的边角宛如刀片般割过他的头脑。他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育。
  在很久之前,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有异样,但权当是劳累过度,于是随便联系了一个医生帮他开点药舒缓闷痛。Erik并不知道,肿瘤正在他的体内蚕食着他的身体,他一直所认为的自己年轻强壮不过是一具带着谎言的空壳。这一切不会过早显示,但当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那张x光照片被摊在他面前,被明确诊断为肺癌晚期。
  大概是因为胸闷和抑郁,他在诊断结果出来后每天晚上几乎都睡不着。短暂的睡眠几乎成了他的渴求,因为在梦境中,Erik可以忘却一切,忘记疼痛,沉醉在与Charles的笑容里。他换上裤子和衬衫,伦敦的气温在此刻仅仅只有两摄氏度。他冲到街上,无所顾忌地狂奔起来,厚重的羽绒使他几乎无法呼吸。关节仿佛是快要离站的火车一样尖锐的嘶鸣,实在是太痛了,以至于到Erik在那一瞬间承受不住几乎跪下。
  画像上的Charles合上了眼睛。
  (7)
  他意识到,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奔跑了。
  我对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我左边肋骨这里有一根细线。
  Charles在街上奔跑,怀中抱着几乎快要蹦出胸膛的书。此刻他是一名小小的公务员,而一场重要的审判将会在这座城市最大的法院开庭。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因为在几天前,Erik与他被发现是同性恋。这太糟糕了……那些人没有发现被及时塞入黑暗中的Charles是谁,但他们看清楚了他是一名男性,和另一位主角的名字。Erik的名声与那个年代的偏见毁了他自己。
  这一切还是发生了,很快地,Erik被抓去。
  在这个巨大的法院大厅里,一扇巨大饰有蓝色彩绘的窗嵌在里面,不同的颜色把它们拼凑成美丽的图画。
  上帝透过花窗投射下苍白而缤纷的光束温柔地说。
  他憎恨同性恋。
  冰冷刺骨的雨水落下,篆刻着华丽花纹的路灯与为Erik开着的橙光在潮湿的路上倒映。街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很多,几乎都躲到了什么地方。愈发愈大的雨水击打到莲叶上,在石雕的头顶和肩膀处反弹溅起。这场雨还真是应景。
  法官高亢的声音在审判庭内回荡,Charles避无可避,他必须出庭旁听。“你和你的同类是这个社会上的毒瘤。”
  另一端紧紧系着你,要是你离开了我怕这跟交心的线会突然断开。
  那我大概会心中随之血流不止。
  在那一晚以后,Charles时常会与Erik共同出席在一些聚会上,然后装作很高兴见到对方的模样与之共度。这是他们最期待的时刻。因为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没有理由几乎每晚留宿在对方家里。在那个充满猜疑与无情的年代,他们很快便会被怀疑,所以他们只得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每天都期待着新的一天到来,计算着与对方再次见面的剩余时间,并珍惜着共处的时光。然后再次循环。Erik总是会因为小小的事情而害怕Charles离开自己,同性异性礼貌上的握手甚至都能被他读出什么。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自己的爱意,而Charles会静静地听完,然后给他一个能使他安心的笑容,并说:“是的,我知道。我爱你。”
  “而毒瘤必须被剔除。下一个。”这一锤几乎把他们的心打碎了。Charles目光匆忙地掠过乌压压的人群,寻找着Erik被埋没的身影。他渴望在Erik身上获得温暖和力量。但这次不同了,Erik没有望向他,那双总是述说着爱意的灰绿色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也不在乎。
  啊,Erik此刻是多么地想念聚会上膳房、储柜、渔场和奶站向他餐桌奉上的可口食品,那些端在侍者盘子上的雪利酒,波尔图红葡萄酒或是掺有桂皮香厥肉桂的玫瑰红葡萄酒,还有在他身边低语的,超过所有名酒美食的Charles。
  要是以后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他们都冷眼旁观,冷嘲热讽,然后一个个离开我。
  你会怎么做?会和他们一样吗?
  次日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兰谢尔子爵因同性控告而被逮捕”
  法院大堂潮湿的黑白地砖被人们带进门的淤泥变得肮脏不堪,妇人与她哈巴狗,趴在阶梯上的女侍从……他们四处奔走,混乱而愚蠢。但这些忙绿的人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干净的,谁会有同性恋那样满是污秽的身体呢嗯?Charles慢慢走离法庭,寒气钻进他单薄的袖管,这些问题也渐渐渗进他的身体里,他对此无能为力。
  天气真的好冷,冷到平时优雅栖息在枝头上的白色大鸟也不顾形象地缩成一团。
  橘黄色的火焰焚烧了整整一夜,把那座像城堡一样的豪宅烧得只剩残砖片瓦,乌鸦惊恐逃窜远离这块像被魔鬼居住了的地狱,伴随着旋转着飞向漆黑天空灰色碎片。Charles在清晨一大早知道消息后便赶了过来,已经没有什么可剩的了,他与他的回忆在此画上一个句号。Charles选择了逃避,他离开了这座城市,带着他的欢笑与死亡的爱情去到远方。
  最后人们得知的信息是Erik在他家里被一场大火烧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逃出监狱的,也许是他自杀,又或者也许是别人纵火,反正他那富丽堂皇的家也只剩下一堆灰烬和废墟,只能依稀辨认得出是大厅的地方有一个画框,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幅画从何而来,他们以后也不会知道了。
  我给你我的手,我的心,我的爱,直到死亡使我们分离。
  羽毛笔尖锐的笔尖小心划去一个单词,带着潮味的牛皮纸被折叠,整齐地装入信封装进紧贴胸口的那个口袋。持信者摸索着把燃烧的火柴丢到衣柜上,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跃动,非常暖和,把这寒冷的天气烧着了。
  (8)
  奔跑抽走了Erik全身的力量,他回到家中,粗重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清晰,肺部异常的抽痛。“咚”墙壁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Erik轻轻地走向声源。
  “嘭——”
  现在是凌晨的四点,熟睡中的人们听到街上传来警笛的鸣叫。
  那幅画中的Charles依旧闭着眼睛,但不同的,Erik也在画中,他深深地注视着Charles,灰绿色的眼睛从未闭上。他走进了画中,得到了他的山,小溪,青空飞鸟和Charles。
  “你好,你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在提示后留下语音。嘟。”
  “我是麦夫曼医生,很遗憾我并不想通知您,您的病情非常严重。”再也没有人挂断电话了。
  镁光灯聚集在拍卖会展示台上的一幅画,主持人介绍着这幅美丽的画,富人们都坐在台下听着,手中的牌与储存在银行里的钱在颤抖着跳舞。Charles盯着那幅画,所有的声音与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与画隔着无数排椅子对望。
  就像是黑压压的天空压抑了许久以后,终于猛地炸开一声响雷,刺眼的白紫的闪电充斥着整个世界。
  ……
  他想起了什么。
  (9)
  SRARRING
  CHARLES——JAMES.MCAVOY  ERIK.LENSHERR——MICHAEL.FASSB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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